题图 / 斗破苍穹
顶流“跌落神坛”
8月，《斗破苍穹 年番4》刚刚无缝衔接开播不久，粉丝圈内因一张截图炸了锅：某资源站称“观众反馈制作太烂剧情魔改，将停更《斗破苍穹 年番》”。粉丝们的反应并非恼怒，反而借此截图声讨起了动画改编的“N宗罪”。
而另一边，原作者天蚕土豆直播时和观众聊起《斗破苍穹》动画也是连连叹气，不仅提到配角造型“杀马特”、建模重复利用，又感慨当年版权低价出售，如今自己对改编没有话语权，直言：“（动画）三年之约做得那么经典，不是没有能力没有技术呀。”
可见《斗破苍穹》的动画观众们，到底积累了多少怨气。回看这部更新了8年的改编作品，口碑一路起起伏伏，与观众首季初见被骂，续作制作方更换为幻维数码，口碑回升，几部特别篇因制作精良、人物塑造立体，一度被观众奉为“国漫必看”。再后来《斗破苍穹》从季番转为年番，如今已经播出到第4部年番，内容进入尾声，然而社媒讨论似乎已经少见安利，唯剩吐槽。腾讯视频站内，1260万人为动画打出5.8分的成绩。这让我们不禁好奇，昔日顶流《斗破苍穹》到底经历了什么？
观众争吵不断
围观《斗破苍穹》在社交媒体上的争议，无非围绕两个方面——男主萧炎的爱情和事业——前者关乎女性角色和CP关系的塑造，后者主要依赖动画制作，以及剧情爽点安排。
感情戏份的改编，也算经典男频爽文的遗留问题。原作小说中多条爱情线，本是爽感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但改编动画面向更广泛的市场，触及审查风险和敏感话题。动画难免大改，也注定避不开“剧情魔改”相关讨论，何况《斗破苍穹》还聚集了如此多的高人气女性角色。其中美杜莎女王尤为典型，作为作品的人气担当，常年登场即热搜，今年年初定价1265元的联名款黄金饰品销量近两万套。如今动画中，她和萧炎的婚礼被删除、女儿萧潇身份未明，两人的情感叙事不再完整，加上此前，动画陨落心炎桥段将两人关系的模糊化处理，已经引发过争议，用粉丝的话来讲，他们不满的正是“真金白银换不回还原原作”。
云韵线的塑造也可谓“虎头蛇尾”，早期云韵和萧炎在魔兽山脉朝夕相处，随后原创的沙漠之吻，为角色和CP积累下不少粉丝，但到了后期，两人的关系变成了萧炎口中的“你我相识一场”，这种形式的“Bad Ending”令不少观众难以接受。
最终扛起作品纯爱标签的萧薰儿，粉丝也明显不满动画诸多删减。近期剧情推进至菩提古树副本，粉丝在社媒努力维权，“给薰儿身为女主应有的待遇”，要求官方还原她独战半圣的高光，禁止弱化萧炎和萧薰儿的感情线，宣发方面也要求官方放出新建模和预告。
制作方试图在不同粉丝之间找到平衡，鉴于原作粉丝体量本就庞大，动画对女性角色的塑造又为拉新提供诸多助力，“端水”似乎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于是各角色粉、CP粉常年混战，好处是让《斗破苍穹》讨论度持续高涨，与此同时，也时刻伴随着遭舆论反噬的风险。情情爱爱之外，动画的制作与改编能力，也没能跟随男主萧炎的能力升级而进一步提升。比如天蚕土豆本人在直播中提到动画配角建模重复使用，就对观众们的沉浸体验产生了影响。
可能许多观众的注意力尚未细致到配角细节，因此更为致命的，是部分战斗场景的观感退步。《斗破苍穹》早期能够做到口碑回升，动画制作团队精心设计、极富节奏和张力的打戏功不可没，而随着后期角色战力水平提高，《斗破苍穹年番》反而开始被观众戏称为“线条打斗”，站桩释放技能虽特效到位，却也多了些重复乏味。动画的情绪渲染能力发挥也不太稳定，例如前期萧炎与药老之间深厚的师徒情谊很是动人，然而当剧情推动到药老复活后，部分观众却觉得没能充分调动情绪，“师徒好像变得有些生分”。
不同关注点的动画观众，都对《斗破苍穹》显然赋予了较高期待，有人看的是“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，莫欺少年穷”的热血，有人看的敢爱敢恨、勇于冒险的历程，有人共情他不屈于命运的信念，有人则喜爱萧炎扮猪吃老虎、碾压敌对势力的舒爽体验……但无一例外，观众的喜爱建立在尊重原著内核、人物塑造立体、制作水平在线等要求之上，一旦作品呈现与预期产生偏差，社交媒体便“一点即炸”。
长线IP的落差感
《斗破苍穹》小说连载于2009年，是起点第一部点击量破亿的小说，该作的人气和地位毋庸置疑，如此长红的IP，意味着动画改编面临更多挑战。改编动画既要满足原著党的情怀，又要保持对新观众的吸引力，这种平衡本就难以把握，作为长线IP运营更是压力倍增。
动画从首部推出的2017年算起，到现在已经陪伴观众走过8年。在这期间，动画的市场环境以及观众审美需求都发生了变化。如前文所述，动画更新到后期，多个层面积累的观众反馈，时不时便会爆发。《斗破苍穹》动画初期“季番+特别篇”的方式，使得剧情节奏张弛有度，季番推动剧情发展，三部精心制作的特别篇，则负责最大程度调动观众情绪。而之后IP开始转变为长线连载的年番，保证了内容持续输出，却免不了在被观众拿来纵向比较。特别篇与年番的质量存在较大差距，已是《斗破苍穹》观众的共识。先前最受好评的《三年之约》特别篇，之所以能晋升观众心目中的标杆，是因为从作品最初，纳兰嫣然上门当众退婚，萧炎与其约定三年后一决高下开始，无论是主角还是目睹全程的观众，都处于憋着一口气默默沉淀、等待爆发的状态，直到“三年之约”如约而至，成为情绪宣泄的最佳出口。
爽文改编动画的观众容易陷入审美疲劳之中，摆在制作组面前的解决方案，一是武戏制作过硬，二则是文戏扣人心弦，《三年之约》属于“全都要”的类型。萧炎与纳兰嫣然的对决精彩非常，后续演变成萧炎与云岚宗的场场大战，动画凭借精良的制作，视听效果、情感表达都超出了观众预期，也正是在此时，动画系列累计播放量破百亿，其口碑爆发吸引到更多的路人观众。
非常现实的情况是，特别篇可以投入更多资金时间细细打磨，而年番却必须将维持每周更新排在首位，这对项目管理、制作资源分配提出了较高要求，情节的删减、打斗场面的简化，某种程度上也算无奈之举。长线IP开发的过程中，这种落差似乎是必然结果，《斗破苍穹》关键问题在于，年番与特别篇的质量差距已经超出了观众能够接受的范围。内容是否用心去做改编，哪一片段的制作明显进步，现在的动画观众完全能感受到差别。何况一直关注《斗破苍穹》的观众们，经历了中国网络动画市场逐步崛起的重要过程，如今，他们评价作品的标准也变得更为严格，贴吧、微博等平台随处可见用《斗破苍穹》与同平台的《仙逆》《完美世界》《吞噬星空》等其他年番比较的帖子，从人物建模、技能特效比到剧情改编方式，全方位审视《斗破苍穹》动画是否有进步与提升，最终大家给出的结论，其实不太乐观。
这便导致《斗破苍穹》的口碑起伏波动，即便萧炎美杜莎的“陨落心炎”被吐槽许久，中州篇仍因质量提升口碑转好，后续又陷入质疑——配角嘲讽后被打脸、主角越级打怪、危急关头卡点救场等叙事模式，已经让观众产生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”的感觉。最新更新的玄黄要塞，粉丝原以为会迎来大场面团战，却失望而归；原作者一带而过的敌人，又直面高级半圣，甚至打得有来有回；展现萧炎号召力的30名斗尊强者成为摆设。以至于有观众认为动画后期战力体系走向混乱、变得“无聊”，有的则直指改编“找不到重点”“水时长”。
这部动画何时迎来下一个人人称赞的剧情爆点？一边吐槽一边等待成为《斗破苍穹》观众常态，看来大家的追更心情都相当复杂。
《斗破苍穹》IP的价值
观众吐槽不断的情况下，最让人在意的，还得是“亲爹”阅文的态度，毕竟《斗破苍穹》是阅文目前主导的动画中，唯一一部年番了。
阅文2025年年中业绩报告里提及《斗破苍穹》动画，写道：“腾讯视频付费榜Top1，短视频渠道播放量破500亿，国漫断层Top1”。相关数据依然光鲜，不断更的年番“独苗”，发挥着长线陪伴的作用，但动画更新步入倒计时，一个重要问题浮现：《斗破苍穹》IP开发的价值还剩多少？
此时若再来回顾一下《斗破苍穹》的商业衍生，就会发现它很难找出“成功案例”。2018年吴磊、林允主演的《斗破苍穹》，在互联网留下的最深印迹，莫过于用来嘲讽其制作的“斗气化马”梗沦为互联网笑谈。
2023年变更了主创和演员的剧版第二季，没能掀起多少水花。同年，集结马伯骞、张涵予、姜武等演员的网大《斗破苍穹·觉醒》《斗破苍穹·止戈》在豆瓣斩获3.3和3.6分的成绩，创下IP系列作品的最低分，两部作品的分账票房则分别为464.8万、268.8万，身为顶级IP的网络大电影，数据实在难看。
近两年上线的续作《斗破苍穹3：除恶》和《斗破苍穹4：逃亡》在网络上已少有讨论。至于游戏的授权，在动画化之前便已经开始，直到去年，都有新款手游上线。阅文游戏发行的挂机放置RPG手游《斗破苍穹：三年之约》上线当日登上免费榜榜首、畅销榜48名，后续排名和Taptap评分一路下跌；中手游发行的《斗破苍穹：巅峰对决》，全平台600万的预约数据很是亮眼，最终却似乎没有到达预期的“首月流水破亿”。
在跨界的商业联名领域，《斗破苍穹》也并非阅文旗下最受欢迎的IP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排除掉常规的衍生商品开发，去年《斗破苍穹》跨界联动合作共计6项，包含必胜客、荣耀等消费品牌，以及上海黄浦、贵州天河潭等文旅联动，到了今年授权频率明显放缓，上一波联名，还是年初和嘉峪关的联动宣传，以及官方并未公开宣传的工行联名美杜莎黄金吊坠。
《斗破苍穹》影响力已经随IP新动向覆盖到不同领域，新作粉丝关注和讨论声量庞大，但又很快被差评淹没。究其原因，有人认为IP好比富矿，随着持续商业开发，剩余价值便逐步降低。在ACGx看来，这一观点并不全对，IP热度也可通过高质量的衍生内容、商业授权得以维护。其他头部动画IP便足以证明：尽管《凡人修仙传》动画慢热，观众反馈却以正面评价为主，暑期真人版开播，顺利实现动画真人剧的口碑双赢；《斗罗大陆》动画已经收官，IP价值的挖掘却没有结束，周边售卖、线下活动、授权音乐会等一应俱全。比较下来，《斗破苍穹》的表现实在可惜，“断层TOP1”的荣耀，由小说和动画全力支撑。如今动画口碑又不稳定，对IP价值无疑是一种折损。《斗破苍穹》这种级别的超级IP，也怕粉丝热情消磨殆尽。与其说动画面临的是口碑崩塌、“晚节不保”的危险，不如说这是粉丝对IP方的信任危机。按照《斗破苍穹》动画的叙事进度，将在2026年迎来完结，正如粉丝所言：“用于收官的《双帝之战》剧场版，将是《斗破苍穹》最后的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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